他变得越来越衰弱,连走路的力气也没有,甚至没办法自己进食,最终失去了语言能力。
没人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,就连医生起初也以为是心理作用,后来将其判定为神经性病变,但根本病因至今都没有定论。
最后,医生告诉马丁父母:“现在马丁的智力,只相当于三个月大的婴儿。对此我们也无能为力,你们可以接他回家,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死。”
在此之前,马丁问过父母一个问题,那是他说出的最后一句话:"我什么时候能回家?"
后来,马丁的父母接他回家了,在家人的照顾下,马丁在家里和日托中心继续"活着"。
在这段时间里,就连马丁的父母都以为他是一具"行尸走肉"。因为他对周围的世界已经毫无知觉。
但谁也想不到,就在患病后的第4年,马丁的灵魂突然苏醒了。只是他的肉体依旧沉睡。
这意味着什么?他和正常人一样,可以清楚看见眼前的一切,可以听明白周围人所说的话,也可以将这些信息纳入大脑,用自己的智慧思考、消化,只是这一切都封闭在个人世界里,无法向外界传达和沟通。
他就这样被自己的身体囚禁了。那些年里,他记得戴安娜王妃的死,也记得南非总统曼德拉的就职,他知道所有事,但亲人们却对此毫不知情。在他们的眼里,马丁只是"活着的躯体"。
没有人知道这个看似僵化的躯壳里藏着的,是一个鲜活的灵魂。
一种巨大的痛苦随之而至。用马丁自己的话说:"就像行走在深海之中,又冷又暗,周身被黑暗环绕着。"他和深爱的父母近在咫尺,却无法和他们交流。
有一次,马丁试图扭动胳膊,想引来帮自己穿衣服的父亲的注意,可是父亲根本没有察觉。只是笑呵呵地将他抬上床:"好啦,小家伙,该休息了。"他做了多次努力,然而收效甚微。
突然的觉醒,带来的不仅是无法表达的黑暗,更多的是亲眼看到自己给亲人带来的痛苦却又无能为力.
马丁的父亲是一位机械工程师,儿子患病后,他无微不至地照顾他。为了儿子,这个强壮的男人放弃了抱负,本可以升职,却丢掉了机会。
他每天帮儿子洗澡、喂饭,每天夜里隔两个小时起来帮他翻身,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,碰到儿子的身体时总是小心翼翼,多年如一日,从未间断…
可他根本不知道,这一切都被儿子看在眼里。
而他母亲也因为无法救他,产生了越来越强烈的负罪感 ,并因此备受煎熬 。她认为自己对不起儿子 ,而且,随着朋友和亲戚逐渐疏远马丁一家 ,她感到越来越绝望 。
她一次次陷入抑郁和精神崩溃中,甚至也因此自杀过,幸而抢救及时。可之后,她却越来越痛苦,每天深处恐惧之中,她害怕马丁的弟弟妹妹也遭此厄运。
就在和丈夫爆发了一次争执后,她来到儿子身边,绝望地说:"我真希望你死掉。"她从来没想过,马丁已经听见了这句话。更加不会知道,这句话伤透了儿子的心。
很多年后,康复了的马丁回忆道:
“那句话几乎伤透了我的心。但同时, 尤其是当我越过了所有的这些情绪后,我唯一感受到的就是对母亲的爱和同情。我能理解她的那些情绪从何而来。我母亲总是觉得她不是个好母亲。对我来说最艰难的就是无法告诉她:我觉得你已经做得很好了!你是个好母亲。”
总之,13年当中,马丁就这样被困住了。而且在患病4年后,他只是看上去像个植物人,其实和正常人一样可以感知一切。
在多次尝试引起父母的注意失败后,马丁只好借助想象力,帮助自己暂时逃离绝望。他开始观察时间的推移,观察太阳光线的变化,看窗台上的植物如何发芽,屋子里的昆虫如何爬行,在脑海中构筑自己的快乐。
在养护中心,马丁天天都对着电视看这个枯燥无味的动画,给他看吐了。
他可以在脑海中想象各种事情,回忆过去,期盼未来。但每当孤身一人时,巨大的恐怖还是会将其淹没:"我会不会就这样度过一生?就这样被世界遗忘在某个角落?"
每日每夜,他就这样一点一点与自我抗争,这是他自己的战役。
他是一个活着的、孤独的幽灵男孩。
直到2001年,转折来了。一个叫维纳的护士在不经意间看到了马丁的表情。那一刻,维纳从马丁眼睛里,看到了和正常人一样的"火花"。
正是那一瞬间的对视,让维纳意识到马丁也许和大家一样,可以完整地感知这个世界。
维纳强烈要求马丁的父母带他去做认知能力的测试。随后,马丁父母也不惜一切代价,要求使用最先进的仪器帮儿子恢复交流。
13年来的第一次,马丁有机会去向人们展示他有“理解”的能力,他还完好地“活着”。随后的测试也证明:马丁只是不能和别人沟通而已。
在一个几近僵死的身体里活生生地困了十三年之后,这个孤独的男孩终于重回了现实世界。
经过一些列的康复治疗,马丁的思维日益敏捷,他的身体也渐渐强健起来。马丁通过一个将他的键盘输入转为语音输出的仪器来与外界交流。
他的生活开始变得不同。当母亲问他晚上要吃什么时,他回答“意大利面”。这让他很开心。那些在旁人看来微不足道的事情,变成了马丁期待了整整十三年的恩赐与礼物。
只是,在那十三年的时间里,他的那些孤独与痛苦又有多少人能感同身受到?
可也正因为那13年的孤独,马丁看到了父母的焦虑和付出,看到这个家庭为自己几度崩溃,马丁便发誓要好好度过接下来的人生。
不得不说,像他这样的男孩,本身就有超越苦难的毅力和底蕴,在一个人孤独封闭的日子里,更是磨砺了他强大的内心。
他发誓要把自己丢失的一切补回来。他认真读书、交际,考取了大学文凭,拿到了驾照,学习了所有错过的知识。尽管在做这些事情时,他常常收到歧视和类似嘲笑的目光,但他丝毫不以为意。
因为没人知道,一个被上帝剥夺了13年人生的人,是多么珍惜自己手中的光阴。能够从那个黑暗的世界里走出来,余生之中的每一分一秒,对他而言都弥足珍贵。
上天是眷顾他的,2008年,他与妹妹的朋友坠入了爱河。
第二年结婚后不久,他成为了一名自由网页设计师,有了自己的工作室。而这看起来如普通人般的生活,却是他曾经不敢奢望的未来。
现在的马丁,生活非常幸福,虽然他损失了13年的人生,为此承受了世人不可想象的孤独,但命运最后还是为他打开了一扇门,他也因为亲人的爱和帮助,牢牢抓住了这次重生的机会。
马丁再也不用自己跟自己对话,再也不用面对家人的痛苦而无计可施。最终,他将自己的经历,写成了一本书。以此告诉人们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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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,在这世上,一切奇迹都有可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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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,不要忽视爱和信仰的力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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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,不要放弃做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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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,请对他人保持善意和尊重,无论你是否能够理解他们。
今天的故事,听起来并不曲折。而女皇讲述它,只是想传递一个非常简单的常识,这个常识即是:没有不可抵御的绝望。
无论命运多么崎岖,生活多么糟糕,人心多么不可预测,请大家一定相信,即便是最逼仄的路途,也一定有一扇门,通往平坦的水源。
当然,将我们推向那处水源的,或许是爱、是帮助、是巧合,但无论这些外力多么强大,它们都比不过那最关键的一点,那就是我们自身的信念。
无论如何,我们应该相信,命运再黑暗,也会留下一道缝隙,为的是让光透进来。正如前不久死去的歌手,莱昂纳德·科恩那句著名歌词唱的:"万物皆有裂痕,那是光透进来的地方。"
如果不怀揣着这样的信念,外力就算是再强大,我们也去不到那片水源。